战火纷飞、去全球化的世界已经完全丧失了为自己制定共同规则的意愿。这是一个美国优先、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世界。这是一个狼人世界,这个世界一方面为边界披上盔甲,另一方面又无视边界
在 “世界大战碎片 ”的疯狂地球上,各国各行其是,看似固定的共同规则被打破了
让我们的视线移到刚果。M23 运动(3 月 23 日运动)的反叛游击队员攻占了刚果民主共和国最东部的北基伍省首府戈马。叛军得到了卢旺达军队至少 4000 名士兵的帮助,从而控制了该国富含金、铜、钴和各种稀土的地区,而这些矿产对于高科技、国防和可再生能源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正如他们所说,M23 是卢旺达的代理民兵。事实上,小小的卢旺达占领了幅员辽阔、混乱不堪、腐败严重、民不聊生的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部分领土。法国欧洲 1 频道的一位评论员说,这一直是一场 “不感兴趣的战争”,一场几乎没有人感兴趣的战争。没有任何世界权威可以阻止战争的进攻,没有任何多边关系会被战争破坏。“世界战争的碎片”(教皇弗朗西斯首先提出)是一个疯狂的地球,在这个地球上,每个国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而看似固定的共同规则却被炸毁了。让我们面对现实吧:1989 年柏林墙和 1991 年苏联解体后,西方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在东西方分裂五十年之后,本有大好机会在一个多边和多元的世界中建立共存和发展的新规则。但事实并非如此。把世界缩小到单极领域的愿望是一种诱惑,从长远来看,它造成了更大的不稳定,直到国家利益爆炸。老实说,有谁真的认为当今世界被七国集团和金砖国家的势力范围所分割?一切反对一切的形象是否更加现实?
唐纳德·特朗普的第二任总统任期一开始就在外交政策上打出了 “美国优先 ”的旗号:加拿大应成为美国的第51个州,格陵兰岛应脱离丹麦,巴拿马应回到美国的影响之下。经济学人》称之为 “疯狂外交”。但是,引用伟大的吟游诗人的话,我们应该说 “疯狂中蕴含着天才”。事实上,唐纳德将民族主义的自我利益观发挥到了极致,他的政治策略是避免与国际机构发生冲突,他对国际机构有一种本能的特异功能:从联合国到世界卫生组织。他的国家间关系模式是 B2B 双边关系,就像商人之间的关系一样。正如《外交世界报》(Le Monde Diplomatique)以棋盘游戏为喻所写的那样,这是对 “大富翁 ”的肯定,取代了乔·拜登(Joe Biden)的 “风险”(Risk)、战争和坦克。
当流亡和战争在时事大屏幕上滚动播出时,世界政治统治阶层却对移民话题痴迷不已
民粹主义、民族主义意识形态不可能有国际主义的一面:这就是为什么认为欧洲、以色列或非洲右翼分子与美国 MAGA 共和党人之间可以结成有机联盟是一种幻想。在任何国际争端中,国家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称这是一个 “狼人世界”(homo homini lupus),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多边主义、合作、全球化还会回来吗?如今很难想象。
过去一年中发生的两场冲突正是如此:俄罗斯已经为 “解放 ”顿巴斯和在乌克兰划定新边界打了三年的仗。以色列轰炸和占领加沙已有 15 个月,更不用说趁叙利亚巴沙尔·阿萨德下台之机占领的戈兰高地了。边境 “再次成为国际争端的核心。近年来,难民迁徙创下了绝对记录。从欧洲到非洲,流亡和战争在时事大屏幕上滚动播出。
世界政治统治阶级都对移民问题念念不忘。英国首相苏纳克试图将寻求庇护者(主要是阿尔巴尼亚人)驱逐到卢旺达(当然,他已经接受了卢旺达),但遭到司法部门的阻止。意大利政府曾三次试图将寻求庇护者从孟加拉国和埃及带到阿尔巴尼亚。但三次,法官们,首先是法庭移民科的法官,然后是罗马上诉法院的法官,都否认了转移的合法性。
在德国,德国选择党(AfD)在新联邦州赢得了大量选民,同时也在老联邦州获得了大量支持。该党推行极端民族主义议程,核心是关闭边界–这也是总理候选人爱丽丝·魏德尔的主要主张。后者将 2015 年神话化,当时前总理安格拉·默克尔决定向一百五十万叙利亚人开放边境,而魏德尔(在国际上得到了埃隆·马斯克的支持)认为,这一选择将导致政治和经济不稳定以及国内安全问题。事实上,“致命的边境开放 ”这一说法是 BSW(萨赫拉-瓦根克内希特条约)候选人、前林肯党成员萨赫拉·瓦根克内希特(Sahra Wagenknecht)也采用的修辞隐喻。然而,应该指出的是,边界在此之前也没有 “关闭”;人们最多只能指责默克尔在此之后没有关闭边界。因此,这是一种操纵性和蛊惑性的言辞,它歪曲了事实,有可能掩盖瓦根克内希特本人提出的积极内容,尤其是关于和平预言的内容。这也是瓦根克内希特在欧洲大选中突然获得全国 6%选票的原因之一,在新联邦州的得票率甚至更高。
AfD 或 BSW 并不是反民主政党,就像美国支持唐纳德·特朗普的共和党一样。然而,现在的趋势是追求国家利益,这侵蚀了各国人民共同心态中团结一致、倾向于联邦制的统一欧洲原则。我们希望有更多的欧洲和更多的统一,但选民和领导人却截然相反。
“在国家生活中,未能抓住时机的错误通常是无法弥补的。统一欧洲的必要性显而易见。现有的国家都是没有实质内容的尘埃。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承担自主防御的费用。只有联盟才能使它们持久”。路易吉·埃诺迪是在 1954 年春天写下这番话的。过去的四年清楚地表明,保证欧洲作用的不是美国的保护,不是北约,意大利政治家埃诺迪(和阿尔西德·德·加斯佩里)说得不是一点对,而是非常对。
这是一个悖论:世界正在分崩离析,而欧洲的所有对话者却更愿意与单个国家对话(他们不记得 “没有实质内容的尘埃”),反过来,欧盟领导人却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们能从双边关系中获益。与唐纳德·特朗普和其他所有人一样。
与欧盟同行相比,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在参加喀山金砖国家会议的同时,还是北约成员国,就像他去年夏天所做的那样,或者说,由于新的叙利亚朱拉尼政权,他至少控制了叙利亚三分之一的领土,看起来就像国际舞台上的巨人。千万别告诉冯德莱恩,布鲁塞尔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